0.
我媽怕貓。
確切來說是我最近才發現原來我媽怕貓,明明國中時家裡養貓的時候,她看起來並不討厭的呀。
1.
媽說她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怕貓的。
「可是小花明明很可愛啊。」我反駁道,只可惜兩年前在我大學畢業那年老死了。
「小花?誰?」媽問道。
「小花啊,之前養的那隻。」我解釋,「有時候我很想牠的時候,牠還會到我夢裡來喔。」
媽眼神疑惑地點了點頭,我懷疑她根本沒有想起來,總不會是故意裝傻吧?
2.
「妳跟妳媽說了什麼?她說妳胡言亂語,還故意說貓的事嚇她。」爸問。
事有蹊蹺。
怎麼搞得好像是我的問題?
「我只是跟她說之前家裡養貓的時候,沒看她那麼怕過。」我說。
爸沉默了一陣:「我們沒有養過貓啊……」
如果這是玩笑,已經開始有點不好笑了。
3.
曼德拉效應。
我在網路上滑到了這個名詞,說明欄寫著「曼德拉效應是一種都市傳說或陰謀論,指大眾的集體記憶與史實不符」。
如果我能找到證據,是不是就能證明也許這是發生在我家的曼德拉效應?
我想起我曾用小花的肉球沾印泥並在本子上留作紀念,在小花還只是小小貓的時候。
果不其然,沒用多少時間,我在抽屜底部找到了紀念本,藍色的小爪印,還有旁邊歪歪斜斜地畫著小花的模樣。
我把小花腳印及圖畫拿給爸看,他的臉色卻非常難看。
「妳現在提這個是什麼意思?」爸的聲音顫抖著。
4.
那晚,我夢到小花了。
牠看著我的眼神從害怕變成了敵意,緊盯著我,就像是盯著獵物,雙眼血紅。
突然地,我雙手感受到一股暖意,好像手中握著什麼,柔軟地、毛茸茸的、有脈搏的……
我沒能多做留意,胸口心跳一下比一下更猛烈,出於本能,我開始逃跑,牠就這樣緊追在後。
即使有身形差距,我還是感覺到牠與我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,直到我倆剩不到兩步的距離,牠撲了上來,張口便咬。
我被他撲倒在地,摸到某個發著光的東西,便往牠身上扔了過去,牠吃痛般在地上來回打滾、落荒而逃。
醒來後我仍是驚魂未定。
5.
也許昨天的事不單純是夢,因為我肩上的齒痕還在。
一大早爸看起來很嚴肅,媽則是緊張兮兮地說著什麼「鬼魂回來了」、「要去拜拜」之類的話語。
媽已經怕貓怕到這種地步了嗎?以後還是別在她面前提小花的事了吧。
「昨晚妳到頂樓做什麼?」爸問我。
「啊?」
「師父的符被撕掉了啊,還是說失效了……」媽失神地喃喃自語著。
爸走到我面前斥責道:「妳不要太超過了!自從那事之後我跟妳媽就沒再要求妳課業上的事了,妳就不能讓我們省心一點嗎?」
我看著爸憤怒的臉,但卻完全沒頭緒。
6.
當晚,我又夢見小花了。
我與牠生活的點點滴滴在眼前放映,但順序是反的,從最後牠在我懷裡老死,逆著撥放到我仍是青春少女剛把牠撿回家的那天。
原來牠陪我過了這麼長的時間,我眼眶有些濕潤。
但如果真是如此,為什麼最後一刻定格時,她的眼裡滿是恐懼與恨意。
就像昨晚一樣。
我站在原地,卻有個身影從我身體裡分裂出來,分離出來的人與我長得一模一樣。
她走向小花,雙眼平靜近乎冰冷。
她伸手掐住小花的脖子,小花喵喵叫地掙扎,而後扭動動作越來越小,直到後來奄奄一息。
「這樣,妳明白自己做過什麼了嗎?」她轉向我說道。
7.
我醒來時,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好長好長的夢。
「喵。」小花在我腳邊蹭來蹭去,我小心翼翼地將牠抱起。
也許小花沒死,沒有被我勒死、也沒有老死,而是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。我這樣告訴自己。
我不敢細想,也不想細想,我只知道我要滿足牠,才能像平常那樣繼續生活。
「小花乖,待會兒去給你買零食。」我說道。
牠認同地喵了一聲。
「之後我們也會一直這樣過下去吧?」我問道。
牠又喵了一聲,在衣櫃旁蜷起打盹。
衣櫃底部有張印有血手印的畫紙,我想起來了,那是我將牠剖開時留下的紀念。
我若無其事將櫃門拉上。
8.
街頭巷尾總愛議論紛紛的阿姨們依舊很有精神。
「報應吧,還好瘋了,不然小時候殺貓,長大了肯定殺人放火。」其中一個阿姨說道。
「小聲點,她看過來了。」另一個阿姨連忙制止。
我轉過頭朝他們一笑。
「無聊嗎?」我順了順小花的毛,「要我抓個阿姨陪你玩耍嗎?」